人生如长河，奔流不息。

我们常常被告诫，要认真对待每一次选择，因为“每一次选择，都会影响后面的人生之路。”

夏苏在《幻灭》的序言里这样写道，并强调“人要时刻保持理智，这样才能让人生之路走得更快更远。”

然而，书中白雪的故事如同一面冰冷的镜子，映照出物质丰饶之下的精神荒漠。她拥有令人艳羡的一切：优渥的家境、稳定的教师编制、公婆无条件的物质支持，而她自以为是羽翼丰满的鸟儿，在日复一日的放纵与享乐中，走向不可逆转的沉沦。

她的幻灭，并非源于匮乏，而是一场在安逸与物欲中主动缴械的精神溃败。

物质的盛宴，灵魂的饥荒

白雪的生活被消费主义编织的华丽外衣紧紧包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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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快乐源泉，是永无止境的购物。衣帽间里堆积如山的衣物，每一件都价格不菲，衣服的标签成为她身份与价值的注脚。

她沉迷于穿新衣的瞬间快感，衣服“比天气更新得早”，只为避免与她人撞衫。周末流连于高端商场，周中利用没课的空档也要“扫货”，买衣服的理由可以细微到“领子只流行了一年”。公公承担了家庭所有的开销，她的工资与辅导收入则如流水般耗费在购物与化妆品上。

“我就从来没想过攒钱”，这句话道破了她的生存逻辑。物质填补了责任与精神追求的缺席，衣柜里塞满的不仅是衣物，更是无处安放的空虚与慢慢枯萎的灵魂。当消费成为唯一确认自我的方式，灵魂便在物质的盛宴中悄然饿殍。

亲密关系的全面溃败

白雪的情感世界，是一片精心构筑的疏离孤岛。

婚姻于她，形同虚设。丈夫沉迷游戏，常年睡在书房，两人交流匮乏到只剩“死猪头”与“傻子”的互相辱骂。她鄙夷丈夫的“矮胖黑”和“满嘴味道”，更将孩子视为负担。儿子从小由公婆抚养，她极少陪伴，甚至坦言“小孩子特别烦人”。当朋友建议她生二胎以图老来有所依，她断然拒绝：“我才不受那罪呢！”

原生家庭的阴影，如影随形。母亲美貌却极度自私，一生懒散，对家务与女儿漠不关心；父亲沉默如老黄牛，承担所有劳作与母亲的挑剔。母亲那句“女人就不该辛苦，否则要男人干什么”的自私逻辑，竟被她全盘继承。她一面嘲讽母亲索取无度，一面又复制着母亲对情感纽带的漠视。

友情也悄然变质。她对叙述者“我”的善意，逐渐掺杂优越感与控制欲。赠送昂贵衣物时理所当然的态度，安排“我”住进新房并承担家务的“恩赐”，甚至在“我”相亲时流露出的轻蔑眼神，都让最初的温暖蒙上阴影。当物质成为关系的砝码，真诚的联结便荡然无存。

责任与机遇前的全线退缩

白雪的“轻松哲学”，将她推向深渊边缘。

工作对她，是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鸡肋。公公动用人脉为她争取副校长职位，这本是职业跃升的良机，她却以“懒得参与领导钩心斗角”为由拒绝，甚至嘲讽建议她抓住机会的友人是“脑子简单”。在公办小学十年如一日，教学毫无热忱，只将其视为换取购物自由的经济来源。

面对困境，唯一的策略是“不给自己找罪受”。婚姻不幸？她幻想“有个有钱有品位的男人追求我”，却从未尝试沟通或改变现状。辅导班投资看似是事业突破，实则潜藏危机。具体运营甩手他人，自己只享受结果。她将人生的不如意归结于“命苦”，却主动关闭所有可能通向成长与改变的途径。

她沉溺于电视剧《蜗居》中宋思明的“魅力”，将出轨幻想为逃离现实的出口，却对身边真实的责任与可能性视而不见。那句“我肯定不给自己找罪受”，成为她人生所有选择的终极答案——逃避养育责任、逃避职业挑战、逃避情感修复，也逃避了成为更完整自己的可能。

人生从没有预设的蓝图，每一次看似微小的选择，都可能成为命运的岔路口。白雪的幻灭始于路村街的树影，终于冷雨中的棺木。十年光阴，她走过无忧、挣扎与沉沦——用购物麻痹空虚、用冷漠隔绝亲密、用放纵拒绝成长，最终留下一个冰冷的答案：人生选择题，容不得我们写两遍。

那些被我们轻描淡写跨过的路口，多年后回望，脚下早已是千沟万壑。珍惜当下，敬畏选择——因为人生的试卷，落笔便是终稿。

发布于：福建省